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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鏡前虛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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? 遠處雲煙繚繞,此時正值清晨,薄暮暝暝,霧氣還未散開。東邊天際線一片魚肚白的顏色,隱隱泛著一些金紅。大地萬物蔥蘢,雖是九州的初秋,在玉隼山卻是不見一絲肅殺之氣。

玉隼山籠罩在一片雲霧之中,一條巨大白色瀑布從玉隼山瀉下,帶著濃密的靈氣,滌蕩滋潤著山下的河田人家。

晟婳一行人在山腳停下,玉隼山神天之內不得使用靈力,這是玉隼老族王做下的規定。

據說一旦使用靈力,便會被玉隼山內的重重靈陣給吞噬。

玉隼辛輕松解開結界。

卯烈背著玉隼邑快步疾飛向玉隼山神天奔去,玉隼辛攙扶著晟婳不緊不慢地走在通往玉隼山神天的路上。

山路起起伏伏,九彎十八拐,晟婳要不是看見此處靈力充沛,真是要懷疑玉隼一氏有著受虐的心態。

不許使用靈力爬山,還要爬到神族的神天之上。

“老阿婆,我們爬到前面的亭子就可以歇息一會兒了。”玉隼辛倒是大氣不喘,面色平靜地對晟婳說道。

晟婳氣喘籲籲,只顧著爬山,沒有回玉隼辛。

……

在亭子裏歇息了好久,晟婳正要繼續趕路。

不料玉隼辛卻絲毫沒有要走的意思。

晟婳也懶得動,就陪著玉隼辛在亭子裏坐了好大一會兒。

又過了好久,玉隼辛還不見有要走的意思,

“誒,年輕人,你還沒休息夠嗎?我這老婆子……”晟婳還是想著早早趕到玉隼山上安置好阿軟。

不料晟婳話還未說完,就被玉隼辛打斷。

“我爺爺還有父親看得出你是易容的。”玉隼辛冷不丁的冒出一句話。

“你怎麽看出來了?”晟婳倒是不驚奇玉隼辛看出,只想知道自己在何時被看穿的。

“我一見到你的眼睛就看出來了。”玉隼辛淡淡地說。

“這樣啊,可玉隼山禁用靈力,我這□□做得不至於連不能使用靈力的人都瞞不過吧!”晟婳還是有些懷疑。

“進入玉隼神天的殿門前有著兩面‘現形鏡’。是東海龍王進獻給爺爺的。九州萬物生靈都逃不過著現形鏡。”玉隼辛看著晟婳神色覆雜的說道。

“現形鏡,真有這樣神奇的鏡子?”晟婳眼裏藏不住驚喜,有些雀躍地說:“那我得好好去照一照……”說著說著,晟婳竟是沒聲了,但還是一樣的高興。

從小自己就不知道自己是個什麽,那種深深的無力感讓晟婳心裏非常難過,現在有了現形鏡,自己終於也對自己有個交代了。

玉隼辛隱隱要說,卻又欲言不語。晟婳倒是沒怎麽註意。

“那我去將面具取下,再換一身衣服……你在這先等我一會兒。”

晟婳恢覆了原樣,穿了一襲紅衣,簡單梳了個發髻。

晟婳和玉隼辛便繼續趕路。

大約又行了一兩個小時,晟婳和玉隼辛來到了神天殿門。

一層層雲霧掩罩,兩根金色參天大柱直聳雲霄,巍峨磅礴,氣勢寬宏。有著兩名守衛人一動不動地站在神天殿門,遠遠望去,竟像是石化一般。

晟婳掩抑不住內心激動,不僅是因為看見如此寥廓的氣勢而震撼,更是因為那種就要解開一種迷霧一般的渴望與好奇。

每每問起娭毑,此時都不得而終。現在自己終於要知道是答案了,除了激動,好奇,渴望,竟在內心還有隱隱微微的擔心和害怕。

晟婳跟在玉隼辛後面,玉隼辛就像平常一樣,很淡然的走了過去。

左右兩面鏡子竟顯示的完全不一樣。

層層金光乍現,一片雲煙飄過,左面鏡子出現了一條大龍,全身青色,龍鱗閃閃,龍尾遒勁有力,明明在空中,卻好似在水中一般如魚得水。兩眼炯炯有神,龍角似是承載著天威,還沒有完全長成成年蒼龍,但骨子裏竟是有了一絲王者風範。左面鏡內金光乍現時,就連那兩名石化班的守侍竟也忍不住顫了顫身子。

晟婳還沒有完全反應過來,右面鏡子竟也有了動響。

一棵綠色大樹平地拔起,迅速成長,直至參天。隨即一縷帶著玉隼辛修煉靈力的顏色——一抹白色飄然而出,隨即在鏡中化作一條白色藤蔓一直纏繞著綠色大樹,一直向上攀爬,先是速度一直增長,之後速度減緩,最後停在了綠色大樹大約十分之一的地方。

晟婳知道鏡中的神樹是九州中著名的神物——“窺齡樹”。此樹借天地靈氣,吸日月精氣而成,據說只要根據修煉者的一縷靈氣,便可測出修煉者的年齡。

九州內的生靈,無論人神獸都各自有壽命限制:人族,乃是女媧創造,生育繁衍能力強大但壽命短暫,只有百年,但若一直修煉,化神化妖或化魔,年齡都可有所增長。

神族,乃是有著獸靈但又一直以人形生存的族類。在混沌孕育山川江河之時也被一起孕育,在盤古劈天劃地後就在九州神天內存在。神族壽命可達兩萬年,至於如赑屃一般的神族,壽命則不可估計。但九州內有平衡法。神族數量稀少,如赑屃一般的神族更是難以繁衍,到如今,晟婳都還沒有聽說過,如今的九州內還有這赑屃神族存在。

至於妖族和魔族壽命大約在一萬年左右,但繁衍也快於神族。但因妖魔天生秉性不良,所以一直受著神族的打壓,所以數量至今也未超過神族。

自盤古辟九州劃神天以來,窺齡樹一直都只是傳說,沒想到何日被東海龍王得了一株去,藏在這現形鏡裏獻給了玉隼族。

晟婳有些心虛了,自己才生活了十八年,在窺齡樹上是會顯出自己真實年齡的。

一面想著自己的真實身份,另一面擔心著自己的真實年齡,晟婳又驚又喜,怔怔的看著兩面靈鏡。

玉隼辛也擔心著,以自己的靈力也看不穿的人兒,在靈鏡裏會是怎樣一番樣子。

玉隼辛也不催促晟婳,只是靜靜地在一旁,等著晟婳從鏡前經過,走到自己的身邊。

誰知晟婳居然被一股大力推向了鏡子面前。

晟婳被嚇到了,緊緊地閉住雙眼,不敢看鏡中。

好過了一會兒。

“你打算在那裏待多久?”一道熟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。是卯烈。

晟婳小心翼翼地睜開自己的雙眼,緩緩地擡起頭。看著鏡中的景象。

金光閃後氤氳著白霧,白霧散開,火紅的金光乍現,竟是一只雀鳥。頭揚著驕傲,五條長長的尾巴拖曳在空中。雙翅展開竟是說不出的英氣襲人,但隱隱約約卻又流露出幾分嫵媚風流。

晟婳實在不敢相信這是自己。呆呆地看著鏡中的朱雀。

“哈哈……你不會以為這是你吧?”肆無忌憚的嘲笑,聲音也是熟悉的,晟婳順著聲音望去,卞蘭陌雙手交叉背在身後,好整以暇地看著自己,眼中的蔑視卻是絲毫也不掩飾。

晟婳才發現自己身邊還站著一位女子。而鏡中顯示的應該是這位女子的真身。

“不要看了,這是我姐姐卞蘭若(Re),你呀!只是旁邊的那只火烈鳥。雖然火烈鳥也是極為稀缺高貴的,不過相對於我姐姐來說,只能一輩子望其項背啦……”

晟婳這才發現朱雀旁邊有著一只小小的火烈鳥。火烈鳥本不是如此小,但因為和朱雀同在一塊鏡子裏,由於神獸天性,火烈鳥屈於朱雀神威,所以變成了這麽小。

雖然這只火烈鳥也是滿滿驕傲,但相較於朱雀,真的顯得有些可笑,特別是兩者還在同一面鏡子裏。

“陌兒,胡說什麽呢?我看這只火烈鳥雖小但氣勢並不輸於我。”卞蘭若嗔怪了卞蘭陌幾句。

又盈盈回頭,對著晟婳說道:“這位姑娘,你莫要生氣,我家妹子打小被嬌慣壞了。遇事總愛往誇大了說,但她內心也是善良的。”

晟婳看著卞蘭若竟有些熟悉,但又想不起在哪兒見過。

“若姑娘說的哪兒的話,我向來不與小孩子記仇。”說罷,晟婳沒有做何表情便轉過頭看著右面的那面鏡子。卞蘭陌聽到此話正要發作,卞蘭若看了一眼卞蘭陌,卞蘭陌倒是忍住了,不再吭聲,但眼裏的恨意卻是只增不減。

晟婳真是替卞蘭陌頭疼,自己與她沒有半點恩怨,不知她為何如此恨自己。不過照這樣子,卞蘭陌倒是恨了好一些人,記得如此多的人在心裏,卞蘭陌倒是也不怕忘記。

因為耽擱了好長時間,右鏡中兩條紅線早已停止向上攀巖的趨勢。

其中一條顏色較淡的紅線纏繞到綠色大樹長度的八分之一。

另外的那條顏色火紅的金線纏繞到大樹的十分之一。

晟婳有些不解,照理來說,自己的年齡線應該在這樹上沒有顯示,因為自己才十八歲。卞蘭若也不解,於是兩人都看著玉隼辛。

玉隼辛噙著笑說:“這顆大樹可測兩萬歲左右,剛才我的到這大樹的十分之一,說明我已經兩千歲了。”

不知為何,晟婳總是覺著玉隼辛之前還臉色陰霾,但現在卻好似高興了許多,難道是因為這兩個卞蘭姐妹?

“我已活了兩千六百年,那我應當是這條淡色的紅線。如此看來這位姑娘倒是小了我許多。”卞蘭若看著晟婳說道。

“為何姐姐的齡線會淡於她?真是奇怪。”卞蘭陌在一旁嘀咕著。

晟婳沒有說話,雖然之前被卞蘭陌給諷刺了幾句。

但晟婳一向對於自己沒用還讓自己煩心的話都是左耳進右耳出。

現在知道自己的真身是火烈鳥,心裏平覆了不少,只是不明白為何娭毑總是對此事諱莫如深。自己也不明白窺鏡樹顯示自己的年齡為何會是兩千歲有餘,而這一切只能再見娭毑的時候在仔細問她了。不過真是虛驚了一場。

原來剛剛是卯烈推的自己。

玉隼邑是在秋鹹域受的傷,一個四神族之首的執掌者一氏之子受傷,局勢關系著玉隼氏族內情況乃至九州的局勢。朱雀一族在各域也都有安插眼線,玉隼邑受傷,朱雀一族派人前來探望,也是無可厚非。

玉隼神天的王自然要派人來迎接,而卯烈便是那個迎接朱雀一族使者的人。

恰好卯烈看晟婳好似是不想進殿門,便推著晟婳去到了那兩面鏡子前。

於是那些告訴晟婳卯烈早就知道自己不是一位老阿婆。

晟婳在心中暗笑,虧得他那麽急的性子,居然沒有向自己質問。不過晟婳想,這裏面肯定有玉隼辛的功勞。

在卞蘭陌和卯烈再次在兩面靈鏡前驗過身後,卯烈便領著一行人往玉隼宮殿走去。

“姐姐,我知道了,我不會和阿爹阿姆說這個秘密的。你放心吧!”卞蘭陌拍著胸脯保證著什麽。

晟婳和玉隼辛聽見了兩姊妹的悄悄話,但並未理會。

倒是卯烈回過頭去,看了卞蘭姐妹一眼,似是有些疑惑。

“我從小身子弱,父母為了讓我好養活,所以把我當成男孩子養。還用靈術封住了我的真身,讓我不得顯出自己真身,以免傷了元神。”卞蘭若倒是大大方方自己將卞蘭陌口中的秘密講了出來:“此次來玉隼山也是我第一次來,還請晟婳姑娘和辛公子幫我保密”。 卞蘭若說著說著臉上竟飛起了紅霞,看著就如待嫁的嬌羞女子一般,早不若先前一般大方自若。

晟婳看著卞蘭若這般直爽卻又嬌羞,心裏也不禁對她有了好感。

“你和我大哥自小就有婚配,你來看他理所當然。”玉隼辛好似也看出了卞蘭若的羞赧。

“至於你們父母,我自會保密。晟婳和卯烈也不是多話的人。”玉隼辛淡淡的說道。

“晟婳,辛哥哥你怎麽這樣叫她。你該叫她晟婳姑娘。”卞蘭陌拉開走在玉隼辛旁邊的晟婳,自己湊到玉隼辛跟前氣鼓鼓的說。

“我也叫你陌兒啊!”玉隼辛摸摸卞蘭陌的頭,笑著說道。

“那不一樣,我和你更親,你和她才認識幾天啊!”卞蘭陌嬌滴滴的撒著嬌。

“是啊,你就像是我的親妹妹,我當然跟你比較親啦!”玉隼辛說。

“哼!我都說了,我不是你妹妹,我也不要做你的妹妹。”說完,兩眼就快要迸出淚花。

卞蘭若急忙過來拉著卞蘭陌,卞蘭陌一直盯著晟婳看,恨恨的,好似要把晟婳盯出一個洞來。

“你是驛館裏的那個姑娘,對不對?”卞蘭陌一直盯著晟婳看後好一陣子,便狠狠地抓住晟婳的衣袖,滿眼驚恐的看著晟婳:“我就知道辛哥哥和你還有聯系,只是沒想到居然將你帶上了玉隼山。”卞蘭陌像是失去了最愛的玩偶的小孩,泣不成聲。

憤怒,驚慌,無奈,失措,無助……各種神色在卞蘭陌眼裏一閃而過。最後竟像是要暈厥在地上,還好卞蘭若一把扶住。

晟婳只是看著卞蘭陌沒有吭聲,玉隼辛也沒有理會。

晟婳看清了玉隼辛眼裏對卞蘭陌的愧疚和同情,但也只是一絲絲,若有若無,最後便是漠視。玉隼辛用眼示意卯烈。

卯烈便將卞蘭姐妹引到了另外一條路。晟婳知道,那裏是卞蘭姐妹歇息的地方。

看著卞蘭陌無助的背影,即使有著卞蘭若的攙扶也想一棵弱柳般,好似風一吹便會被奪去生命。

晟婳這才明白,原來玉隼辛不是對每個人都嘮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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